上章戳我！

迟到的更新！希望这船还没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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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林斯把那些烂熟于心的开关开开合合，再让仪器自检一遍，同时法瑞尔戴好耳机，开始呼叫塔台。

“英航602，英航602，请求起飞。”

法瑞尔的声音是那种在人群中你一听到就会转头寻找来源的类型，它让柯林斯想到沙滩上的篝火，平静广阔与热络并存。但塔台的回复则是扁平而千篇一律的：“请英航602在跑道滑行等待，稍后发布起飞指令。”

法瑞尔缓缓踩下踏板，让他手中的这只大铁鸟漫步在戴高乐的停机坪里。每次在向预定跑道行驶的过程里，时间都尤为漫长。柯林斯正在检查飞机状态，就听见法瑞尔问自己：“你的调令什么时候能下来？”

哦，那份调令，如果不是柯林斯现在正绑着安全带，还稳稳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的话，他一定会吓到跳起然后摔倒的。于是他干笑两声，装作事不关己地说：“你…消息还挺灵通。”

法瑞尔转身看了自己的副驾一眼，发出一声介于“机组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和“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之间的声音，就又转回头盯着面前的挡风玻璃了。

柯林斯看到飞机缓缓拐弯停在了预定跑道上，就知道这段对话即将结束了。于是他自暴自弃了，把耳机紧扣在耳朵上，模棱两可地回答搭档：“我也不太清楚。”

对话果然在柯林斯回应后戛然而止，因为他知道法瑞尔在起降过程中绝对不会说一句话，不过这也给了他一些时间，能好好想想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柯林斯终于下定决心申请去能累计更多飞行时长的航线了。可他递交了那张表格才想起来法瑞尔。熟识的安保组长阿历克斯说“这就是长期把一个人放在脑子里的后遗症。你总觉得自己事事都围绕着他，可做与他有关的决定时，偏偏考虑不到人家”，被柯林斯锤了两拳。这当然也不能怪他，他的思维很简单，就算今年内能升成机长，没个几千小时的经验也真的怂到没法和法瑞尔表白。助攻的亲友团很无语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法瑞尔喜欢柯林斯好吗。阿历克斯每次在驾驶舱外的话筒发布安全通知的时候总能看见他们在驾驶舱里聊天，到了形容聊天内容的时候他只能说出“可怕”二字。但是科林斯沉溺暗恋无法自拔，休假喝酒的时候都喝到眼睛发红，也不肯在法瑞尔肩膀上靠一靠，非得摇摇晃晃得给新搬来的邻居菲利普打电话，用蹩脚的法语和人家交谈，直到对方受不了，但还是好脾气地特意跑一趟把他扶回家。

法瑞尔呢，无动于衷，最多送到计程车上，给金发机长摆个舒服的姿势，给司机付了钱就回酒吧继续。除了盯着那辆计程车的过于热切的双眼，他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但没有上帝视角，这些事柯林斯怕是永远不会知道，所以他脑袋都要想破了。飞机已经快要到平流层，机长室外面开始有收拾餐饮，开关储物柜的声音。等到漂亮的空乘进来询问两位机长要喝点什么的时候，法瑞尔就会开口，而柯林斯必须想出一个答案。

“叩——叩”乘务组长、同时也是他们的好友诺拉，用托盘托着两条热乎乎的毛巾敲门进入了驾驶室：“尊敬的机长们，请问今天想喝点什么？”

法瑞尔刚要摘下耳机，他转过半个身子，准备例行调侃她过于公式化的询问，却没想到被一旁憋了半天的柯林斯抢了先：“两杯红茶，一杯加一颗糖，一杯不加糖，谢谢。”

诺拉吓了一跳，平时柯林斯可是会对着法瑞尔和自己之间不正经的玩笑热情地迎合两声，在话题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时，也只是装作一片绿油油的仪表盘上有什么必须处理掉的报错般佯装认真；一会自己拿着两杯红茶进来时还能听见法瑞尔和他一起边接着刚才的话题聊天，边把当日的泰晤士报糊在面前的玻璃上，来挡住云层上方高强的紫外线。但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全副武装目不斜视，仿佛马上就要上战场了。

诺拉是个明事理的好姑娘，她悄悄地把热毛巾放在两人的手边，发出一声明显经过拉长的“Okaaaaaay”就转身要离开驾驶室，临走前还不忘回身给没来得及转回去的法瑞尔使了个“小奶狗今天不高兴有你好受的”表情，才愉快地关上了门，在外面忙碌起来。

法瑞尔看了左边紧抿着嘴严阵以待的柯林斯一眼，伸长手臂按下了自动飞行的开关，把耳机放回架子上，拿起了手边的报纸自顾自地浏览起来。把大标题粗略扫了一遍之后，正好感受到了晚班机必然要面对的霞光，于是他解开安全带，准备把报纸遮光板布置好。谁承想柯林斯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就要拿走他手里的报纸卷，一头雾水的法瑞尔轻咳一声，用纸卷轻轻敲了两下柯林斯毛绒绒的金色脑袋：“你干嘛呢？”

柯林斯却没什么反应，被敲之后还是拿走了那卷报纸，边铺边说：“我也不知道我的调令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只是法瑞尔，我不是针对你，我…嗯，还挺不想调走的，毕竟咱们俩这么默契对吧，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么大岁数了，还不升个职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就是想累计时间，真没别的，你不要乱想就行…”

如果说法瑞尔刚才是摸不着头脑，现在他就有点焦躁了。他深吸一口气，把絮絮叨叨但一直不正眼看自己的柯林斯手里的报纸拿回来放在一边，握住对方的胳膊想让他坐回椅子上好好说话。可是柯林斯嘴都没停，眼睛看着地面，执拗地不坐下，继续我行我素的一个一个往外蹦单词，即使语无伦次得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

就在这时，诺拉端着机长特饮重新进了门。

尴尬！

柯林斯的那杯无糖红茶早就被一饮而尽，但他拒绝放下杯子，所以只能把马克杯柄套在左手手指上，右手拿笔不停地在记录上记着这次飞行的情况。太尴尬了，刚才诺拉的眼神仿佛能活吃了两位身经百战的机长，柯林斯发誓，她看自己的女朋友都没有这么露骨过。

头顶上的自动飞行系统提示需要飞行状态的更新。柯林斯抬高手臂重新设定了降落程序之后，在一瞬间突然想通：自己就快成为机长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还算是男人吗？不算。所以不管自己能不能追到法瑞尔，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否则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于是他把手里的杯子放回桌板上，揉了揉刚刚被勒痛的手指，转身对着法瑞尔正色道：“贝尔科，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无心的。我没有嘲笑你年龄的意思，也不是不想和你在一个机组继续飞了，而是我想尽快累计时长，这样就能早日当上机长。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你并肩。真正意义上的。”

柯林斯一口气说完，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但他转念一想才觉出不对劲：他居然在下降过程中和暗恋对象间接地表了白？？？还是在明知对方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绝对不会搭理自己的情况下？？？

柯林斯瞬间崩溃，拿耳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法瑞尔突然开口了。他还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方向杆被他稳稳地握在手里，地面上希思罗机场的灯火让这个只有红蓝绿三色，寡淡无味的驾驶室里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明明这是工作时最常见的景象之一，柯林斯还是不由得在心底赞叹。

法瑞尔说：“等我。”

柯林斯一愣。

他继续说：“等我们降落。”然后很快却很真诚地转头看了自己的副驾一眼，“Please.”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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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完结！